我愛故我在

2011.12.01

有時候，曾經學過的東西，真的，不能把它忘記，就算覺得它再怎麼不重要了，
真的，

也別把它忘記。


pm6  回到雙和醫院的急診室，帶回了診所醫師的診訊，於是等著做檢查，掛了點滴驗了血跟尿，母親說她要回家一趟，

因為第二度就診時我是用意志力把自己拖出門的，所以身上什麼都沒有，母親大概也沒有什麼概念跟準備吧，

於是她把她的手機留給我，我就一個人在醫院，

她回家去弄一弄東西，也幫我帶手機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觀察室我一直昏睡一直昏睡，後來想想，應該是闌尾炎的症狀吧。


pm7  做了斷層掃瞄後，我再度被叫醒說，門診醫師剛好有空可以找我，但是我媽不在，於是緩緩，我打了八百通我的電話跟家裡的電話，但我媽都沒接，我只好跟護士說我媽應該在來醫院的路上，

但後來護士再來，又看不到母親，我說，我自己去看醫生吧，志工就用輪椅把我推到門診間，

不知道為什麼，護士都會莫莫的說一句，慢慢來慢慢來，妳可以嗎，妳很痛吧......


這是我頭一次覺得，我的疼痛原來，是可以被理解並且接納的。


志工把我推到門診外，我等了許久，那個時候我已經睡瘋了，怎麼都能睡，在輪椅上又這樣睡了一回，醒來之後定了定神，過沒多久就輪到我看診，


門診的蘇醫師人非常溫柔親和，告訴我我血液中白血球指數很高，檢查結果有8.9成是闌尾炎，要不要立刻開刀，現在，有開刀房也有病房，

我問了幾個我關心的問題：

1.要開大刀嗎？(我怕蜈蚣刀)

醫生說不用，現在用腹腔鏡開三個小洞割掉就好了。

2.要插導尿管嗎？(這是我童年時見父親割闌尾插導尿管所留下的夢魘)

醫生說，是要看看妳的狀況，但妳如果不要的話應該是可以不用。

3.要開多久？住院多久？(因為我覺得那時已經好晚了，而且我還在推算著我的工作行事曆)

醫生說開一個小時，住院三天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大概心裡有個底，好給自己留個盤算，

但也深知以母親的個性，她不希望事情變成開刀那麼麻煩，因為她覺得身體器官能不割掉就不割掉，能不開刀就不開刀，就算是牙也能不拔就不拔，所以她很潛意識地始終認為我只是腸胃炎。


出了診間，我打給母親，母親不希望我開刀，問我非要開刀嗎，於是下了結論說，「妳自己決定吧」，因為她始終覺得雙和的醫護團隊都太年輕，所以很喜歡叫人開刀，


「妳自己決定吧」，這是一個關鍵點。


我坐在診間外等，等好久好久，沒人要把我推回觀察室，

我呆呆的想，開刀，或，.........？  

老實說，我那個時候真的沒概念：我這一刀不開，那一個「或」，很有可能就是病危、等死......。

我拿著母親的手機，(其實是我的舊手機)，很想回急診就這樣簽下手術同意書，因為這次的痛真的太不尋常，

但又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是手裡的手機偏偏不是自己的手機，我真的好需要好需要，

聊一聊，


那就再來賭一把，


於是我翻著手機的通訊錄，沒想到還有一些我過去所存在手機裡的通訊名單，

我那時想，如果有你的電話，我想我需要跟你聊一聊，


沒想到還真的有。


你告訴我，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那就，當一件很酷的事去面對吧。


掛下電話，剛好我的病歷及志工也同時出現，我回到留觀的床上。


急診的周醫師(好像是吧)，過來跟我說明病情，同樣地問我要不要開刀，我說，我再跟母親討論，

醫生說好，那就先幫我打抗生素。


後來，母親來了，沒多久，璇也來了，我還跟璇講了一件好笑的事：


我前陣子才在臉書鼓勵跟我一樣也是三寶身體的nini，我跟她說，2011的最後一個月份，我們都不要生病，不然我們來打賭，誰生病誰請吃飯，結果，


12月1號我就住院，哇哩咧！


不要說吃飯了，我都快噴淚了......


只是從母親跟璇的言談間我再次探知，母親固著的觀念實在很深，所以我也就尊重她，要開刀或不開刀，開刀的話是在哪裡開？雙和或轉院？

周醫師又來跟母親說明一次病情，


這階段的談論顯示一種意味，闌尾炎似乎不是件嚴重的事，最好開一開，一勞永逸這樣的意味，

而母親只希望用抗生素壓一壓，最好壓到沒事，醫生也回應不是沒有這樣的案例，

就這樣，最後的結論是留我觀察一個晚上，明天早上視情況再說。


母親跟醫生好像都很滿意這樣的決定，我忘了那時醫生有沒有苦笑而去。


我見留觀的椅子只是小凳子，連靠背都沒有，母親怎麼陪我在留觀過一晚？


我就不斷跟她說我很好，我很好，我沒事，妳回家睡吧！

她見我與璇有說有笑，似乎有見好轉，抗生素應該有用，於是她就回家了。



我是，當了病人之後，才開始瞭解，病人的世界的。

所以，有了這樣的心得，就是，千萬不要隨便相信病人所說的，我很好，

還有那些，有訪客在時的，說說笑笑，


那只是人，不想讓他人擔心的本能，一如，瑪啡。



那個夜晚，以及那之後的每一個夜晚，都痛不欲生地讓我，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