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故我在

2011.12.04  午後，在拔完尿管約4個小時左右吧，我開始出現猛烈的「頻尿」現象。

有多頻尿？

就是我剛小解完，站起來，老天爺，我又想上廁所了.........

多麼頻繁的折磨，

但我剛開始認為，這是拔完尿管的後遺症，所以我應該要訓練我的膀胱，所以我都還會忍一忍，雖然說是忍，但是頂多忍著五分鐘就覺得很痛苦......

這不止是頻尿的痛苦，要知道，我剛從我的身體很敏感的地方，移除了一個擺放了約兩天的異物，每次上廁所都會不適不講，

我整個覺得，我的膀胱是傻的......我的大腦呼喚不了它......彷彿就當機了這樣.........

我只感受到它的痛苦，卻沒辦法使它正常運作這種感覺，真的太恐怖了，

加上頻尿不只是一般的想上廁所而已，而是，每一次，都像是在長途客運上，你剛很無知的灌下了500cc的水，然後瞬間的尿急，你已經憋了一個小時，你覺得你跟你的膀胱都快昏過去了，但是距離休息站還有40公里.........

這種很尿急的感覺，

每一次，在我上完廁所的下一秒，就是這種，很尿急的感覺......

加上我的膀胱不聽使喚，每一次上廁所我都要超用力的才有辦法把尿排出來，

一開始我都傻傻的，不敢壓住傷口再用力，所幸都沒有影響傷口的復原，

但也是因為施力過度又不當，所以我的腰跟下背，總是酸痛到一個讓我快要失魂落魄的地步，


白天，倒還過得去，

夜晚變成我最害怕的時候，

因為我自從拔了尿管之後，我出現一個非常嚴重且可怕的問題，就是，我沒辦法把腳放直了睡覺，只要我的腳一放直，我就會覺得我的膀胱被以一種很不符合人體功學的方式拉扯，

而且不論我怎麼做，把頭升高、把腳升高......應該是說，這跟姿勢無關，而是我無法維持在站、坐、或躺臥的任一姿勢超過20分鐘，

只要超過20分鐘，我就會感受到強烈的酸疼麻在侵蝕著我的骨盆......


讓我留一點時間去形容一下這種痛：

那就像是，整個骨盆腔跟腰部，被機關槍掃射過後，再被人用槍托搗爛............那種血肉模糊的痛......


所以，

我只能睡著約20分鐘，然後我就會被強烈的酸痛痛醒，加上我又不能把腳擺直了睡，

所以拔完尿管的第一個晚上，我一個小時要起床好幾次，尤其是遇到護士來打點滴，那更是我感到焦慮的時候，

因為我知道身體裡的水份已經達到飽和的狀態......所以打點滴代表，我又比「頻尿」更過渡地「跑廁所」的意思。


連著幾天打點滴，剛開始約有兩天的時間，點滴是只進不出的，我知道是身體生病了，所以會把水份保留在體內保護身體，

但決定拔尿管，主要是排尿正常了，也是身體機能要開始運轉，差不多要調整體內存蓄水份的時候，

這真的不是嘴裡說說的神奇，我有時候懷疑，我是不是把一切都割得很乾淨的，一條腸子通到底，

我只要喝60cc的水，然後不出幾秒，我差不多就會想上廁所......


後來聽醫生說，我頻尿的狀況，主要是拔完尿管後對於刺激的不適，同時也是身體在開刀後進入到「排水期」，

所以一開始的頻尿雖然是很「虛張聲勢」的，但後來的頻尿是很「言之有物」的，


就這樣，那一個晚上，我在膀胱極度的酸痛、腰部及骨盆腔極度的酸痛，傷口的疼痛，還有一種脫水脫得嚴重的腹內燒之下，

唯持著20分鐘醒來一次上廁所，上完，又啪的迷迷糊糊睡著的反覆之下，

我看到了天亮，


彼時，我姑且認定，這是最生不如死的一天，

12.04 am09:30 @雙和醫院 病房 

打了四天的點滴，我的左手呈現一種水腫發脹的狀態，
好像被灌滿了水的氣球，達到某種飽和，
輕輕一劃，就會爆開一樣......

雖然這個晚上，我吃到了這四天來我的第一口食物，扒了幾口的白粥，

12.04 pm17:44 @雙和醫院 病房

四天來的第一餐~請忽略掉配菜......因為

我只扒了幾口白粥~ 

但是，每一口，都有一種很甜很甜的幸福~從口腔化開~

我敢說這真不誇張，當母親大喊醫院的食物真難吃的時候，那幾口白粥，我每一小口，都吃到了汗滴禾下土的香甜，

白粥純粹的、澱粉的甜味，在嘴裡化開，

一如開刀住院的這段日子，

每一時刻，我身心無旁鶩，很專注地面對所有的痛楚，

記下這過程，

讓它成為我生命中的珍珠，也許，也能成為別人生命裡的祝福，

我一直是如此看待這一切，


但我知道，在這種折磨下，加上日間病房很吵，夜間無法好好睡覺的狀況下，根本沒有所謂的「好好靜養」可言，

我已經，到了一種臨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