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故我在

那天一早六點半我被電話聲吵醒，我媽還睡眼矇矓不知所以
我卻第一步跳起身接電話
六點半，我弟出門，去學校練足球

在我家電話響第二次一模一樣的旋律時，我接起電話
對方剛好掛掉
我以為是我弟打來，打了他的手機，沒開機
我摸摸鼻子回房再睡
隔沒幾分鐘，電話又響
我又跳起來衝到客廳接
一樣，在電話旋律跳到同一個音符時我接起來
對方剛好掛掉

我很想把這當成是惡作劇

但自從上次經過我弟的車禍事件之後我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這真的是一場惡作劇
------------------------記憶的分隔線-----------------------------

那天很早，也是一個很早的時候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在房間裡，聽我媽很慌張的回應電話那一端
我心想，不好!!

我家接到這種電話屬第二次
第一次是升國二那年暑假
一樣是一個大早，媽媽在接到電話後匆忙喚醒我和我弟
我永遠記得那一早我看到的第一張臉是憔悴的
她哽咽地說：快起來，爺爺在醫院不行了...

我只記得我就很快的跳起來，然後接下來就只剩在醫院的記憶

爺爺沒有熬過那天，在我們幾個小孩子從醫院回到奶奶家不久就接到他過世的消息

第二次就是我弟車禍那天

因為有了第一次的陰影，我很快的驚醒然後衝出房門
媽媽說我弟被車撞，然後衝出門
我在家裡呆滯，很難想像景況嚴重
然後腦子裡是公車撞過我弟的血肉模糊
我胡亂穿好衣服，跟著衝出家門
我想就算我媽昏倒了還有我可以在旁邊吧...

我用這輩子最正確的姿勢最快的速度飛奔到路口
映入眼簾的是救護車，路中央有個人倒下動彈不得，好像在流血
我心裡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看到救護車裡我弟是傷重的模樣
我轉到救護車前，看到我弟坐得穩穩的
一時整個人都崩解了
只記得我很無意識的問他，你幹嘛...
他很無意識的回答：我被車撞了...

結局當然不挺慘，但夠害得我那個亮晃晃的早晨腦袋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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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怎麼不預想，那不是通惡作劇的電話
尤其是該死的我弟該死的手機又該死的不開機
我扭著枕頭彷彿扭著該死的他的脖子

後來幾通電話都是我媽緊張兮兮的接起
又忿忿的掛下

結論是惡作劇一場

喜憂參半

我想起我的慣性被害妄想
慣性的往壞處想

像颱風正大那天早晨，狂風碰碰碰的擊撞我家的窗戶
我一直一直想起那一則新聞：一個婦人在大風的時候在家客廳看電視
大風捲起200公尺外的鐵皮屋頂，打到她家
將正在看電視安坐的她一擊斃命

我並不覺得好好的坐在家裡看電視然後被掛掉是件很衰的事

只覺得真是驚心動魄
然後從彼時起非常注意家附近是不是有什麼頂樓是鐵皮的屋頂

颱風那天也是一樣，我不斷看著窗戶的寬度是不是夠讓鐵皮竄入
窗戶外的鐵窗夠不夠強軔到抵禦飛削來的鐵皮
最後我藏起頭，留下一隻左腳吹電扇
我想了很久，如果削去了左腳掌我未來的人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不同吧
然後很安心的睡了

自天而降的意外
我從來不存疑

這也是我一直害怕打雷的原因

每次天黑沉得鴉鴉烏，我的心就跟著糾起來
我不想這種幾萬分之幾的機會發生在我平凡的身上

坐在車後座，不經意會覺得好像有車會突然從右邊竄出然後將我們撞倒
或是從後方將我們拐倒

站在高樓外，總要擔心台灣人有沒有香港人慣愛高空擲物的精粹
然後開始漫天想著掉下來的會是瓶子花盆刀子還是一個人

坐船害怕這一刻風平浪靜下一秒就船翻
搭飛機閉起眼睛就是電影裡莫名起火爆炸還是解體的畫面

一個人走在夜裡的暗巷會一直一直回頭張望

打電話給他沒接的時候就想他正在騎車還是玩瘋了還是身旁正好有女人

..................太多太多
族繁不及備載

隨時提防隨時緊張

記得爺爺曾經留下這句話給我們
要為自己預設任何立場，但那個倒楣鬼絕對不會是我...

但我的被害妄想想太多是為了什麼

我的恐懼來自於知道的太多

但這個世界無奇不有
活著太沒有安全感了

為什麼我會這麼沒有安全感呢

...........................................(認真思考去了)

如果可以...
如張耀揚所言

我希望我能鈍一點...

太無謂的一篇文章...
打得我胃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