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故我在

(國小的時候，表哥跟著我爸爸這邊的大家族一起出遊，記得那天我很開心 這張照片是藝術家大姑丈幫我們拍的， 也許「共飲」這個動作，是我們從小到大最親密的一次了)

前些日子莫名夢到你，於是這幾天很想很想你

快過年了，難道是思念捎來的夢境

在我們的生命裡，往來二十載，每逢過年最期待的事並不是假期也不是紅包更不是那些撲克牌擲骰子的遊戲

而是見你、見你

見你

我常感嘆生命中若是有些缺憾，那必當是我沒有兄姐
只有你，大我近一歲的表哥
這或許沖淡了一點點我的悲哀

夢裡我們的年紀又輕了一些，你一樣風一般的來去，走得時候還是一樣帥氣
撇下一臉不捨的我，你說，我三點還會再來呀
你只是回家去一趟而已
就這樣，怎麼夢裡的你還是住在三重呢

你早已搬去淡水好久好久了
又或是說，你現在正在基隆當兵呢

伙伕頭！如果今年能見到你我一定要這樣叫你一聲
儘管你在軍中好像是開急救車的
但我老覺得(這樣覺得好幾年了)，你當兵的時候一定是個管理伙食的

(我想起那年回鄉，你將柳丁做成兔子的模樣)

(還有一年我們包水餃呢)(不知道這些事你記不記得)

年紀越來越大，我們見面的次數益發地少

還記得小時候每次放長假，我們都會一起回鄉，我也常要你來我家住個十天半個月的
(我大約要記不起你最後一次來我家住的時候是多少年前了，那個時候你頭髮很長了
是我很喜歡的樣子，是國三的時候吧，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那夜我們聊得很晚
隔日你又送我去學校自習)

(最後一次是你帶我去染狐狸尾巴那時，你說在台北有個不錯的工作機會
可惜離你家遠，你本來想住我家的，可又覺得不方便，當時我覺得可惜呢)

那時也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情好，只覺得咱倆就是從小玩到大唄
呵~不如又說是從小吵到大

大人們都說我們兩個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小孩
望穿了眼巴巴的盼了半年，就是等著要見面
一見了面沒多久又吵架

(記得小時候只要一吵架，你就會叫你爸來帶你回家
有一次你剛打完電話我們就莫名又和好了
然後兩個人都有些後悔有些傷感)

印象很深刻的是一年過年，你爸(就是我大舅)接到一通電話要趕回台北處理生意
於是你們舉家又開車走了
你離開的那一幕這麼多年來就像一張劇照一格電影的停頓留在我的腦海
你回過頭來跟我揮手，那面車窗玻璃就像一面牆一樣的把我們隔開了
我忘了我有沒有向你揮手(唉~我一向都太ㄍ一ㄥ了)
但等你們車開遠了後，我跑到二樓關在小小的廁所裡

就哭了

幾十年頭一次因為分離如此地震盪

好像是那次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吵過架

一方面是年紀都大了吧，一方面是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從半年見一次到現在，運氣不好的時候是一年年半的

我甚或會這樣覺得我們兩個一定是世界上見面最少但感情最好的兩個人

好個什麼勁，我也不懂

其實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幼我家教甚嚴，你卻自在逍遙
雖然你大我不到一歲，但我總是覺得你離我很遠
你的裝扮，你的生活，你的娛樂，你的感情，你的瑣瑣碎碎關於你的
都是我在你身後巴巴望著卻望塵莫及
所以我們就像分開旅行，各自沾染著不同的個性
你一身總光鮮璀璨，我則看來保守乖巧
你就一直跑呀跑，我追不上你只好留在原地等待
因為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告訴我沿途的風光明媚是我無法到達的境地
然後你說累了，玩夠本了

然後收手你就成長了

那我呢

我還記得那年過年，我們正玩到一個段落，你起身收拾狼藉
我爸又當著大家的面誇你，且要我們多跟你學習
你一臉苦澀的笑著說，你跟她們講這個，她們哪懂得呢

我當時只是覺得不平，你才大我不到一歲呢，怎麼好說我不懂

後來我想也是了，你有你懂的，我有我懂的

也是這時才明白，不見得我就好不見得你就不好
儘管從前我們都是彼此羨慕著

許多事一想起就很難忘記了
多半都是你意氣風發的模樣

想著你從騎三輪車載我到開車載我
二十年耶
時間真是不饒人

而我們卻還是夢裡那個小孩子

真希望今年能見到你
在這裡先祝你新年快樂，親愛的...
(我還是學不會怎麼自然地稱呼你)
(唉~我想我真是太ㄍ一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