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風雨欲來的八月離開台灣,投入一個仙境般的小城懷抱。每天,我活在兩個世界,呼吸著這兒的新鮮空氣,卻又數算時差,上網閱讀電子報,觀看政局發展,注意賢達反應,追隨民心走向。

是的,朋友,若我在台灣,我一定去凱達格蘭大道!這條以凱達格蘭族命名的路,如今是人民大道,是向皇天后土哭訴貪腐無能、吶喊要一個廉明政府來安頓三餐撫育兒女的人民聖所,我,我們一家怎可缺席!

朋友們,有一個小插曲想與你們分享。

某日,我們一車六人:一對美國夫婦、一位中國年輕教授及我們一家三口出遊。車行中,各自以英語聊天,姚遠看窗外。忽然,這孩子開始唱歌,你們萬萬想不到他在異國異鄉唱什麼。他唱:

「山川壯麗,物產豐隆,炎黃世冑東亞稱雄,毋自暴自棄,毋故步自封……」是〈國旗歌〉。

中國來的教授說:「嗨,Jack,你唱什麼?大聲點兒。」

大家突然有興致聽了,姚遠很慷慨地大聲從頭唱:「山川壯麗,物產豐隆……」

朋友,剎那間我了解一件事:那三個人完全聽不懂姚遠唱的歌。美國人頭上有天腳下有自己的地,無須關心山川壯麗指的是中國河山還是台灣的,年輕中國教授聽得懂中文,但這不是他們的歌也就缺乏感情。我頓然領悟,台灣變成什麼樣,跟他們無關,台灣是什麼樣的台灣,只跟我們自己與子女有關。台灣暴雨,淋不濕他們,台灣貪腐,爛不了他們,台灣窮困,餓不死他們。

那麼,淋濕、浸爛、餓死的是誰?是你數得出來的企業家及其子女嗎?不是。是你癡癡追隨的蔣氏、李氏、陳氏、馬氏家人及其子女嗎?不是。淋濕泡爛餓死的是我們,燒炭自殺的是我們。我們是誰?大聲把名字說出來,我們叫:

人民!

我們的上一代給過國民黨時間,我們這一代給過李登輝時間,也給了陳水扁時間,請問我們得到什麼樣的台灣?

我與我的同代將邁向五十之年,我們最寶貴的黃金實踐期近二十年看到一群爭權奪利的政治小丑、法律竊賊揮舞各色旗幟,餵食族群迷幻藥,鼓動對立、踐踏理想、狼吞民脂民膏而我們束手無策!如今,我們沒有時間再忍了,我們必須吶喊,警告所有政治人物:做不好,下台!貪腐,下台!無能,下台!

民主政治真諦是,人民選舉賢能為公僕以建設富足、公義社會。憑什麼一人為官,金孫享榮華,人民的小孩被迫燒炭,屍體一具比一具冰冷?憑什麼女婿親家近臣妻子及自己皆涉不法,還夸夸大言清白!憑什麼我們得聽一群喪失理想、扭曲是非的族群雙面人叫囂「捍衛本土政權」?憑什麼我們要等待愛護自己羽毛甚於真理的意見領袖發言?我們捍衛的是什麼?我們捍衛人民生存權!能等嗎?不能。

紅色,是疼痛的顏色,是傷口的顏色。穿上紅衣,訴說的只是:我能感受到台灣的疼痛,我的心裡有一道傷。請不要批評我偏執,不要嫌惡吶喊的聲音吵人安眠,對不起,請包涵,請千萬包涵:

我只是要台灣母親好起來!

【2006/09/1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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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歷史,我相信

當紅潮從凱道滿出來的那一刻起
我知道活起來的那一塊叫做自覺

流動的像是血液一般,滾燙的燒灼每一雙盯著電視看的眼睛

從靜坐的第一天開始,幾十萬人聚集圍城,一直到最近的遍地開花
我衷心感激那些風雨無阻的人們

我是一個只能坐在電視前激昂的無能者
但因為紅人兒們的行動,讓台灣的民主有了一種新的詮釋

我誠願人們如此寫歷史

就像魯迅所說的: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嗎?」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屋的希望。」

這一次的民主運動,讓我看見了不一樣的台灣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一件難堪的事,我想身為元首的他一定也會被紅人們深深撼動
然後覺得我的人民真可愛

親愛的,亙古以來課本裡沒有教過的民主
大家的手和腳都深深刻刻的落實了

然而從小就會背的禮義廉恥,是不是更該被我們銘記在心呢

我為我們的文化素養感到驕傲
甚至是這輩子沒有這樣驕傲過

雖然其中的不少插曲,讓我心碎,苦悶,憐憫

但是我相信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屋的希望。」

未來,大家,歷史上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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