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小江哥丟給我一本書,書名叫做《心中的牆》(walls of my heart)-從受轄制的性格中得釋放。

我一看到書名就淡淡地笑了,剛好前一晚崡子跟我談論起所謂的「自我控告」,她告訴我,我們都要學著不要自我控告,雖然很難,但是很重要。

她跟我說的時候我心裡淡淡地笑了,這一整年,我都在掙扎著、努力把自己擺在「不自我控告、不自我定罪」的自由中。

這些都是後話。


老實說,我有歐美語文翻譯本的閱讀障礙,簡單說就是不太能看原文是英文的翻譯書籍或電影,當然現在已經突破不少,只是當我一打開書的時候,打從心裡就有一種抗拒油然而生。

這些都是題外話。


昨晚,因為上課遲了進不了教室,我在休息區就著夜店般的昏暗燈光,就這樣看了將近一小時的書,越看越有興味。


書中一直提到「準繩」這個比喻。

作者把準繩當成是每個人「才」應該要走的正道、或指健康的心理狀態,只是許多人的生命多半都像鐘擺一樣,向左打到了「拒絕」(別人的錯待),於是便彈向右方的「憤怒、沮喪、自我定罪與控告」(是我的錯)。

有那麼一段,講到如果我們一直接受到的是錯誤的情緒、訊息、信念,或者是我們不斷拿錯誤的意念灌輸自己,那麼我們將會因為沮喪、氣餒,而陷入絕望、萬劫不復的深淵。

它這樣說:「一個人所認同的準繩若非出於神而是源於拒絕,他便開始活在一種不正確的狀態中,他的靈魂亦會經歷浩劫。

我和妻子在西非從事醫療宣教事工時,發現了一種情況令群醫束手無策。好幾位正值巔峰狀態的年青人竟然倒地死亡,卻查不出任何病因。應我們的要求,口譯人員詳加詢問其中幾位年輕人的背景,然後向我們解釋,有一名法力強大的巫醫會向每一個死者下咒,使他們在某一天死亡。

在這段期間,這些年輕人靈裡所發生的事,可以用蠟燭和其他火焰來形容。每個接受此命運的年輕人一旦相信這是他命中註定的事,「他的燭火」便開始黯淡衰微。最後,就如同所預期的,火焰完全熄滅了。

我在許多住院病人身上觀察到類似的過程。有人拒絕向死亡低頭,卻也有人毫無抗拒地走向上述的過程。

人若對拒絕不斷地逆來順受,他們會開始認為自己是不被人接納的。他們的感覺也馬上印證這個信念。直到他們被捆綁在這個不好的感覺裡,希望幻滅.........」


我闔上書,想起teatime時巫姐講到小恩的狀況。

前陣子小恩住院,她的家人與醫生都認為她大概差不多了,但是沒有想到她可以活著,再一次出院。

希文哥說:生命氣息都在神手裡......

巫姐接著說:小恩很厲害,雖然體內的器官都衰敗且不停出血,膽汁都不知道怎麼流的竟然連皮膚都侵襲掉,而流到外面來,但是她胃口很好,很喜歡吃東西,常常一邊流,一邊吃......

我心裡很驚嘆,生命何以堅韌至此。


我不太清楚小恩的病,老實說,我跟她大概還算不上認識,也不太常遇到她,有時在六樓見著了,就是打了照面點個頭擦身而過。

小恩的樣子,大概不太能用瘦來形容了,一身的皮包骨,拄著拐杖卻還是堅定地走著這一條艱辛的路,

雖然我們沒有說過話,但是我知道,

她一直沒有放棄活著。


而所有的人也是這樣驚訝著,小恩,看來殘破的身體,卻有長足的生命力,像永遠沒有盡頭似地燃燒著。

我知道,那是她對於呼吸的珍惜與感動,支持著她,反而成為了她活著的養份。


六樓有一面鏡子,每一次與小恩擦肩而過,就能看到鏡中的自己。

有時候我會逃避去面對鏡中的自己,畢竟小恩的身影才那麼真實地閃過眼前,而鏡中的這個自己,就更顯得不知足,不惜福。我會問自己,妳還求什麼?!

有時我會在鏡子前多站一下,好好看著這個自己,感動著,珍惜著,不管我有沒有明天,至少此刻的呼吸是健康的,已經夠幸福了。


當然不至於去與小恩比較,誰更幸福?!

她有她的幸福與憂傷,我有我的,一如子非魚,莫知魚之樂。


我打開書,想起另一段我看過的故事,

這是好幾年前看過的一本書上寫的,當時書上說著有些人可以靠心念,靠想像,去控制心跳的快慢,甚至於去控制身體本能的反應,以致於能夠規避測謊機等等儀器的檢驗。

他說,我只要想像我一直跑一直跑,好累、好喘,然後我的心跳就會加快,我只要想像我現在很安靜,快要睡著了,心跳可以立刻緩慢平靜下來。

那本書接著說,

有個科學家,把一個人綁在椅子上,矇上眼睛,用冰冷的刀背劃了那個人的手腕,然後用水不停滴在那個人的手上,水也流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科學家告訴那個人說:我割破了你的動脈,你會血流盡而死。

事實上那個人一點傷口都沒有。

但他卻慢慢地慘白,發冷,最後死亡。死狀跟血流過多的死者一樣。

無意要妖言惑眾,那本書不過也只是想說,我們認為自己是怎麼樣的不好,即便那不是事實,也可能影響著我們,把我們導入那個壞下場。

一如朵朵慣於說:這是心念的力量。


這麼強大,竟能讓人生生死死?!

這些年,每當我想起那個可怕的實驗,想到那個人安安穩穩地被綁在椅子上,卻只是誤信了別人告訴他將死的訊息,並且相信了,就這樣平白地死去,我的背脊就會一陣冷。

但是,回過頭來想想,此生不斷活在自我控告與定罪的牢籠中,最終氣餒絕望枯竭而死,

跟那個實驗又有什麼兩樣!!!


2010,很深地活在一種掙扎中,掙扎著要剪斷原生家庭帶來的轄制,想成為真正的小孩,不想再當小木偶;

掙扎著學會說no,不再當那個本能說yes的yes girl;

掙扎著獨立;掙扎著自由。


我知道,我只是在努力要擊碎心中那道厚重的牆,


我努力接納這個完整的自己,接納一整個完整的TB,有時候喜歡,有時候討厭,有時候沾沾自喜,有時候覺得自己蠢得可以;

學著在經過賣口香糖的人面前而不難過得太嚴重......

學著在鬧區街頭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後可以回頭狠狠瞪她一眼......


有時還是忍不住感到罪惡,有時會害怕自己走偏了、變質了,

有時問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有時認為一切轉變是必然的陣痛。


在我對心牆還不明所以的時候,你曾經問我:妳有心牆嗎?

你問話的聲音很小,我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錯聽,卻至今都記得那瞬間,你那句話,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彷彿揭開了靈魂重幕,被看穿的不知所措無所遁形。


那之後我就再不聽心牆這首歌,下意識的不肯。


但最終是面對了,

我一直很喜歡魯迅所說的:「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嗎?」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屋的希望。」

「我雖然自有我的確信,然而說到希望,卻是不能抹殺的,」


假設意識就是恩典、掙扎就是福份,

我很慶幸。



「因為希望是在於將來,決不能以我之必無的證明,來折服了他之所謂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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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比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